南柯一梦番外一

这番外竟然还有人记得我有点意外(呸

 

Once upon a  dream

还在久远时便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尼罗河的东岸是亡者历经旅途重生的地方,人们将陵墓修建在西岸,盼望着在下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能从阳光闪耀之地再度与逝去的亡者们重逢。

 

临近十二月份的吉萨没有以往的炎热,迟来的冬季甘霖终于随着人们的祈愿纷纷散散的降临在这热砂之地。

 

浓云覆盖了艳阳晴天,逐渐密集的雨珠打在窗户上发出厚实的闷声。安吉拉关上窗户只留下一点间隙,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声瞬间被隔绝在外,余下丝丝细语。将病房内的遮光帘子拉上后,安吉拉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把放置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按钮旋开,随着‘啪嗒’一声,床边及其周围的空间被柔和的暖色光所照亮。

 

医生凝视着病床上的人被光线的阴影打的棱角分明的脸,一时间各种说不清的情绪涌满了心口,让她无所适从。

 

法芮尔的伤势比较严重,这是她昏睡的第三天,虽然作为医生她明白面前这个人不会有事,但她还是为法老王的休眠时间感到担忧。

 

安吉拉捏了捏眉心,她从来没想过还能与这人再度相遇,日日夜夜里的思念化成了实体出现在她面前,高兴的情绪早就溢满了胸腔,即使不知道为什么法芮尔会变成孩童的模样,但只要她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医生帮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拿起从护士那借来的书籍就着昏暗的光线翻阅了起来。

 

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书页被翻响的沙沙声。许是过了两三个小时或者更久,窗外的雨声已经随着时光的沙河流向远方,安吉拉有些困倦的眨眨眼,将书页下角的页码记下后把书合上,她动了动脖颈抬起头准备舒展一下僵直的躯体,却在目光转移到病床时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在此刻汇聚成一句话。

 

黑发女孩试图坐起来,但在肋骨的伤势使她无法如愿。安吉拉伸出手去,把枕头垫在床头板的夹角,再帮法芮尔扶起靠在其上。

 

「…谢谢。」到底还是黑发女孩先开口了,她看起来有些踌躇。

 

安吉拉抿了抿唇,熟悉的声线跨越了梦境再度出现时,鼻头的酸麻感和眼眶的热度使她不得不噤声,喜悦的感情几乎淹没了她。

 

只是没等她调理好情绪,那人的话语却像是投下了重磅炸弹。

 

「这里是哪儿、」

 

——你是谁?

 

黑发女孩迷茫的双眼像是针,一根一根的刺在安吉拉先前雀跃不已的心上。

 

安吉拉尝试以女孩头部的创口作为借口,但她引以为豪的医术却告诉她,法芮尔头部的伤势不足以影响神经,那仅仅只是擦伤、而她——就只是单纯的忘了自己而已。

 

「…我做错了什么?」大抵是安吉拉无助又伤心的眼神太过于绝望,黑发的女孩似乎有点慌张,讷讷的开口询问。

 

「…不、你没有,你很好、」

 

很好。

 

医生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一定沙哑的难听。她说服自己,那人回来了,回到了自己身边,即使是失去了所有的回忆也没关系。

 

但是这个谎言般的自我安慰就像是脆弱的玻璃,一碰就碎。

 

「这里是吉萨的一所医院,我叫安吉拉、是名医生。」安吉拉强迫自己勾起笑容,就像是对待以前的患者一般,她必须弄清楚法芮尔的记忆丢失到哪一步。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法芮尔、我的名字。」女孩想了一会,才给出了这个答案。

 

「除了这个还记得别的什么吗?」

 

法芮尔摇了摇头。事实上在她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记得自己行走在一片迷雾中,耳边充斥着河流冲刷的声音,时远时近,但她却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黑夜,她一直走一直走、永远看不到尽头。直到某一天,她从永恒不变的河水声中听到了别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呼喊,但她却无法辨别方向,浓厚的雾气阻碍了她的视线。

 

之后她听见熟悉的令人想落泪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后。

 

法芮尔,我的孩子。

 

她的双脚像是被钉子固定在地上,她无法转身,也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往常像是缥缈的仙乐般的冲刷声轰鸣着奔来,水珠喷溅到她的脸上,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去吧、别再回来了。

 

她想喊些什么,但却无法出声。她感觉有股力道将她往河水的方向推去,碰到冰凉的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了。

 

她能记得的,仅仅只有那人喊她的名字。

 

安吉拉看见女孩低着头,昏暗的光线模糊了她的表情,随后,洁白的床单上出现了被晕染的痕迹。

 

一滴、两滴。

 

医生有些慌乱,她捧起女孩的脸,发现她黝黑的双眸湿润无比,温热的泪水顺着眼眶流到她手上再没入到袖口。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别哭。」她不知道女孩想起了什么,她只能不断的擦掉涌出的泪水。最终,当医生发现无法阻止面前这人的哭泣后选择了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

 

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的位置,医生像是安抚小孩一般,一下一下的拍着法芮尔的背。

 

「我想对一个人说些什么、」

 

女孩闷在医生的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楚的传入安吉拉耳边。

 

「我想对她说再见、」

 

但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

 

医生感觉到自己的外套被紧紧的抓住,而她只能回以同样的力道,拥住眼前这个迷失在记忆洪流里的女孩。

 

窗外的雨声再次出现,像是要冲刷掉弥漫在病房里的悲伤,雨势徒然变得急骤,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

 

等到怀里的女孩的抽噎逐渐平息后,医生稍微松开了手。她低头看着女孩发红的眼眶,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似乎是被安吉拉的蓝眼睛看着有点不自在,法芮尔的背往后退了一点,但仍然没有脱离医生的长手臂。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不太想要离开面前这个人,安吉拉给她一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我们、见过吗?我是说,我似乎见过你。」法芮尔如实的将自己的感受说出,却在说出口的瞬间又被医生抱了回去。

 

「是啊、」医生的声音闷闷的,有些颤抖。

 

「说不定,我们在哪里见过、」

 

比如、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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