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三)

上一章的评论竟然突破了十我好感动(跪下

大概还有2-3章就完结了吧(可能只有两章(打死

3

 

没有被架设支架的葡萄树自然的伸展着它们的身姿,数量繁多的藤蔓互相缠绕交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不远处的石榴树竞相开花,间或有红尾鸲与百舌鸟的鸣叫,原本安静的庭院倒有了几分舒散闲适的味道。

 

能让葡萄和石榴同时结果的也就只有这里了。安吉拉慢慢悠悠的在植物间穿行,手上拿着刚从树上摘下来,鲜艳欲滴的葡萄。这并不是说明她爬树了,只是枝桠被果实压的不堪重负而下垂,于是正好走过的她便顺手解救了这一困境。

 

事实上看到长的歪歪扭扭的葡萄树安吉拉倒是有点跃跃欲试,因为现实中没有架设支架的果树已经很少了,只是她穿着的睡裙不允许她进行任何攀爬运动。

 

最近医生的笑容变多了。

 

这是某日午休与值班的小护士闲聊时偶然提及的话题。

 

不是说你不常笑啦,只是、现在能明显感觉出医生你好像很开心。护士扬手将病人的信息贴在布告栏上。

 

——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也许?

 

安吉拉勾起嘴角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在护士‘又来了’的抱怨下回到了办公室。她没有办法与人分享夜晚的奇妙历险,也没有办法向世人述说来自两千年前的古老神秘,况且她也不准备告诉别人有一个黑发的法老王其实很可爱。

 

现在她搜寻到梦境的时间由开始最开始的一个星期缩减到了三天再锐减到现在的每夜,只要安吉拉进入到睡梦中,那片古老的土地总会适时的为她打开旅途的大门。

 

安吉拉寻到一处水池,将手中的葡萄浸入水中慢慢洗净。她并不着急去找法芮尔,因为就这些天累积的经验来说,她能轻易的预测到法老王的行踪。

 

将洗涤好的葡萄拿起悬在空中,因重力而落下的水珠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偶尔有一些跳脱的水分子会掉落在她光滑的脚背上,安吉拉也不躲,任由它顺着自己的脚背投入大地的怀抱。

 

等待水珠落干的期间,安吉拉没由来的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随着她的频繁到来,法老王也开始和她互相交换对方世界的信息。

 

安吉拉教授她英语的发音和书写,而法老王则将象形文字涵盖的意义教于她。最先提出这个想法的是黑头发的法老,那时候她脸上带着羞涩,随后认真的语气却让安吉拉怦然心动。

 

——你的名字的发音我总是念不好,所以、你能教我吗?

 

在这之后每次安吉拉来到这里总会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和法老王进行文化的交流,而法芮尔总给她略显浮夸的语言所介绍的现代科技唬的一愣一愣的。

 

——真的有能将时间倒回的机器?

 

——骗你的,或许再过几百年就会有了也说不定。

 

于是法老王无言的表情和愤懑的眼光顺利的把安吉拉逗笑了。

 

最后一滴水珠落下,被万物之源滋润过的葡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是时候出发去找那可爱的人了。安吉拉弯弯嘴角,重新迈开了步伐。

 

法芮尔喜欢坐在方尖碑那被雕刻成阶梯状的塔基上。台阶之上的高度能让她轻易的看到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无边旷野,以及那被云朵点缀着的漫无边际的苍穹。

 

在这里,太阳总是不会落下。

 

「法芮尔。」

 

金发医生轻柔的嗓音将法老王的视线从湛蓝天空转移到脚下。

 

「来了?」事到如今法芮尔也不会再说什么将人拒之门外的话,她明白自己永远拗不过眼前固执的女人,和她相处也使法芮尔感到以往没有的愉快。

 

「扶我上来?」安吉拉抬了抬手示意拿着的葡萄。

 

「好。」

 

要保证一大串葡萄不被弄脏同时还要登上高处确实挺难的,即使有法芮尔的帮助也是如此。法老王抿了抿唇,她看见安吉拉原本洁白的睡裙被沙石染的发黄,略微思索一番,就在心里敲下了一个方案。没有告诉安吉拉自己的决定,法芮尔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拿过她手中的葡萄,将葡萄梗咬在嘴里,转身蹲下示意安吉拉上来。

 

安吉拉有些犹豫,除了小时候被父亲以玩乐的形式背在肩上以外就没再让人背过,然而所有的犹豫都在看到法芮尔鬓角的汗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恍然间明白了先前的种种悸动意味着什么,而她相信面前屈尊蹲下的法老王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这份不能言说的心意注定要被掩埋在风沙侵袭的黄土下。

 

她上前一步,轻轻的环住法老王的脖颈,拭掉她滑入肩窝的汗水,没有说话。

 

再次在台阶的最高处坐下,法芮尔注意到安吉拉光裸的脚,刚皱起眉头就被一颗葡萄堵住了嘴。

 

「不要皱眉。」安吉拉笑嘻嘻看着法老王把葡萄咽下去之后,在她开口责问自己前再塞了一颗进去。

 

被金发医生不停的喂着葡萄的法老王有些无奈,她伸手在虚空中一抓,先前给过安吉拉的凉鞋再度出现在手中。虽然像这样法芮尔想责怪安吉拉,而金发医生巧妙的用各种方法躲过教训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但是她们仍旧乐此不彼。

 

将最后一颗葡萄吞下去,安吉拉对于法老王会隔空取物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正要伸手接过鞋子,却发现一点白色从法芮尔的亚麻披肩下露出。她对于这是什么再熟悉不过,抓过面前人的手臂,发现绷带从上臂一直延伸入法芮尔穿着的丘克尼*中。

 

虽然古代埃及的医学技术已经比较发达,但仍有许多地方不完善,法老王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渗出些许猩红。安吉拉想找些止血用的植物捣碎了给她外敷,但是黑发的法老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安吉拉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如同她先前经历的一般——梦境醒后、什么都不存在。

 

无力的感觉席卷了安吉拉,她颓然的看着法老将手收回。

 

「安吉拉。」法老王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你看。」她指了指脚下,迎着阳光没有回头,仿佛出口呼唤的人不是她一般。

 

方尖碑的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水珠被冲洗着荡向空中,安吉拉甚至能感受到水雾袭来。

 

「这是尼罗河。」

 

「我的母亲就沉眠在河的另一边。」法老王始终没有回头,也看不见金发医生被水雾浸染的越来越湿润的幽兰眸子。

 

尼罗河的西边是太阳落下的地方,那里象征着生命的结束,也是亡者们死后的世界。

 

安吉拉懂得,法芮尔之所以总是喜欢眺望西边,是因为想以此来怀恋她的母亲。

 

「那里也将是我最后的归属、」

 

但不是现在。

 

法芮尔说的坚定,安吉拉看着她转过头,用手帮自己把眼泪拭去,法老王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慢慢拂过,像是对待易碎品般轻柔。

 

她的视野满是太阳洒下的金光,星星点点的落在法老王坚毅的面庞上,她那充满柔情的目光将安吉拉刺的生疼。

 

「法芮尔。」安吉拉听见喉咙里发出的沙哑的不像自己的嗓音。

「嗯?」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她只觉得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点一点儿,把安吉拉撕扯的体无完肤,而她却无可奈何。

 

法老王背对着阳光,光线在其周围形成了细细的金线。她黝黑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蓝色,而后弯起嘴角笑的温柔。

 

我也是。她说。

 

——梦该醒了。

 

 注释:

*1丘克尼:一种连身衣,与现代的吊带裙相似,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出现了不同的款式,法芮尔穿的是单肩斜吊带外披披肩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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